老家巢湖记_生活启示录(四十)荣辱

老家巢湖记_生活启示录（四十）荣辱
     还记得多年前的“八荣八耻”:

“以热爱祖国为荣，以危害祖国为耻。
以服务人民为荣，以背离人民为耻。
以崇尚科学为荣，以愚昧无知为耻。
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
以团结互助为荣，以损人利己为耻。
以诚实守信为荣，以见利忘义为耻。
以遵纪守法为荣，以违法乱纪为耻。
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
      那个时候很是下了一番功夫。这既是国家对党员的规定动作，也是社会荣辱观的要求。后来渐渐的也就不再每天诵读，然而“荣辱”二字却深刻的印在脑海里。
      我在想，“荣辱”对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至关重要，对于一个普通百姓也是不可或缺的。
       我们都渴望光荣，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封妻荫子是所有人追求的目标。我们不要假装清高，我们自诩超脱，或许就是在现实里栽了无数的跟头，那种荣光的道路已经行不通了，于是我们大谈隐士情怀，以此表明自己超凡脱俗，其实骨子里最是自卑，也更多无奈。这很有假道学的架势。我承认我不够洒脱，可我又不愿意公开承认自己如何的趣利附世，如何的煞费苦心。我想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羞耻感的。
      这个社会有羞耻感的人会得到什么呢？为什么这个社会有那么多人礼义廉耻都不要呢？
     有羞耻感的人会得到传统的道德教化，会得到做人的基本底线，会得到看不见的良心的安慰。然而置羞耻于不顾的人会得到现实里许多日思夜寐渴望得到的东西，丢失的不过是一件遮羞外衣。
      我经常看我们的历史，里面充满了尖锐的矛盾，不可调和的矛盾。可是有时候又是那么的熨帖，那么的和谐。矛盾论告诉我们，没有矛盾就没有社会，更没有社会的进步。不知道古人是不能驾驭社会致使矛盾丛生，还是一种智慧的管理社会的技巧。自从人类社会出现，矛盾就无处不在。
     我的人生从来就没有所谓的荣光。我没有能力通过自己的奋斗获得荣光。我基本就是一个散淡的人，没有那么紧迫的功利思想，总把现实的快活放在首位，学不来头悬梁锥刺股，浅尝辄止得过且过。可我又喜欢眼红别人。看别人一个又一个荣誉加身，心里的不平衡犹如尖利的蜂刺戳的心里狂躁不安不得安宁。然而我只是不平而已。我似乎知道自己还是一个经常脸红的人。我不会为了值得期待的荣光而抛弃一切，奋不顾身。我就经常自叹自卑，可我又束手无策，不愿意废寝忘食焚膏继晷，也不愿意卑躬屈膝委曲求全。于是自己就不尴不尬的苟且着。有时候自命不凡，更多时候又一无是处。那些曾经梦寐以求的荣光也只能是梦寐了。现实把我甩的太远，我又穿了一双不合时代的拖鞋，要想赶上那真是难于上青天。然我又不愿意心甘情愿俯首称臣，我就在矛盾里纠结，诅咒和沮丧。我这几十年大致就是这样的矛盾心里。我知道这或许就是我这一辈子的定势，无法改变。
     我在想，我抛弃荣光，用不知羞耻的方式生活，我会获得什么呢？
     “禅房花木深，曲径通幽处”。庄子用诅咒社会的方式咬牙切齿，学者们却得出庄子是最冷静最无情最极端的方式热爱这个社会。于是他获得了最热情最深情最热烈的热爱社会这个赞誉。他用迂回的方式成就了儒家给予的荣光。
     我为什么不用“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来曲径通幽呢？这个社会用这样的方式获得荣光获得尊重获得膜拜的人还少吗？为什么这样的人一脸荣光满面春风三阳开泰四季来财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面玲珑九九归一十全十美呢？还有谁在乎你成功成名成家之前的那些阴暗那些龌龊那些见不得人呢？西服领带里包裹着怎样的躯体又有谁在乎呢？我们永远只看到光鲜靓丽，谁能想到曾经“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呢？谁又在乎曾经卑躬屈膝胁肩谄笑一脸谄媚呢？我们的社会法则里，永远都是笑迎所谓的成功，谁不是对失败嗤之以鼻大加挞伐无端指责呢？
      我天生愚钝，每每在关键的时刻，腿不会打弯，脸上挤不出讨好，语言里蹦不出虚假，眼睛里看不到巴结，口袋里奉不上不菲，头颅不会低下，身形不会矮小。于是我日思夜想的荣光也就弃我于不顾。这个世界谁愿意垂怜这样本事不大毛病很多脾气还臭的人呢？哪一个不喜欢笑脸相迎口吐莲花巴结讨好的人呢？我们天生就是这样的动物，对权势对地位对手段有着天然的情结。我们自诩与众不同，只不过众人不认同你，你独自哀叹自我安慰罢了。那是一种可怜的自慰。
      我抛弃了我自己，我成为别人的影子。或许时来运转，我开始发迹。荣誉荣耀荣光接踵而至应接不暇，我是春风得意，我是快意人生。围着我转的，看我脸色的，盼我看一眼的，他们都是四肢不健全的矮子，只有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趾高气扬高大威猛。我享受到了成功人士的得意与快乐。我有些陶醉了，在自我铺设的温柔乡里不能自拔。我变成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亲不认的社会名人。我差点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爹娘生养的。
      还好我还是找回了自己，我还知道我是谁。我一腿的泥土，这就是我本来的面目。
      还好我只是一个靠卖嘴皮子谋生的人，这个职场虽然提供欲望，却也只是无关紧要的。
       好在我还没有变质，我还是一个清清朗朗的人，我并没有变成单纯的雄性动物。我还能够直立行走，用大脑做简单的思考，我知道脸上“挤”出来的不是奶，没有那么香甜。
还好我还知道荣与耻。我还知道做人还是需要穿衣服的。不然我的丑陋的身体有碍观瞻。
       好在这是昨天晚上做的一个荒诞的梦。
       好在我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