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巢湖记_文字里的故乡(一零五)

老家巢湖记_文字里的故乡（一零五）
     文字里的故乡是文艺和文学的。现实的故乡有的时候让人心生惆怅生出失望。毕竟诗画里的故乡和现实里的故乡有着太多差距。
      故乡在我们眼里就是西施就是杨贵妃就是赵飞燕就是貂蝉。她们都是文学里完美的形象，都是我们心中的女神。我们完全忽略她们脚大狐臭许多常人都有的问题。我们不能容忍她们白璧微瑕，她们必须完美无缺。现实里的故乡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完美，我们不能让我们的故乡千疮百孔。我拜读了故乡本地许多文字记录，也读了古今中外许多名家关于故乡的文字，还有许多不知名却有真情实感的文字。作为在异乡的一员，不论你是东西还是南北，关于故乡的感触都有着许多的共同点。我们许多关于故乡的记忆都和我们的儿时有关，都和儿时的味道有关。对故乡有深入研究或者专题研究，还会从地方志，民间传说，家长里短中捕获太多灵感，故乡就在这样的文字里高大完美深邃。我们只在故乡浮光掠影，走马观花。离开的越早，有些印象反而越深刻。对一个地方的记忆，有的时候并不一定和时间有正向关系。儿时的记忆反而最顽固最深刻最新鲜。我们这些游荡的孩子对故乡如此亲切，那么亲近。故乡一定有让人流连忘返的密码。
      故乡有什么密码能吸引人呢？是摩斯密码，还是恩尼格马密码，还是土著居民的风语。我想故乡一定有着记忆密码。
      故乡的密码是什么呢？是四季，是天地湖河，是金黄的稻田，是满河的鱼虾，是自留地里飘香的瓜果，是满天的星斗，是挂在枝头甜蜜的桑葚，是老牛心甘情愿的负重，是炊烟袅袅婷婷的氤氲，是锅灶里掩盖不住的香味，是鸡鸭鹅猪蹒跚却又惊慌的步态。
      故乡的密码在我们小孩子心里是什么呢？
      是眷恋。传统文化关于家族记忆，寻根问祖是最顽固的精神砝码。我们虽然流浪，虽在他乡，但我们不是浮萍，我们有自己的家族记忆，我们有自己家族的宗祠，我们更有自己的祖坟。我们身上有一根无形的线，那就是祖先在我们身上的烙印。无论我们的习惯会有怎样的改变，无论我们的乡音会有这样那样的改变，然而我们骨子里还是厚植家乡记忆。她在我们内心某个角落潜藏，随时做好复活苏醒的准备。我们的身体我们的心里甚至我们的灵魂随时随地做好与故乡对接的准备，随时唤醒。正因为这样的准备，我们才可以随时捕捉故乡的风吹草动，我们才可以随时与老乡握手，与老乡拥抱。当然故乡也眷恋我们，这是母子连心般的相互思念和牵挂。我们不只是眷恋家族，宗祠，祖坟，我们或许更加眷恋我们的父母亲人。在故乡这片深沉的土地里，我们的父辈我们的亲人勤于耕耘，任劳任怨。
      是快乐。儿时的快乐是有限的，可就是这有限的快乐，却被我们放大，被我们根植在记忆里。我们的快乐，不是依附于外来增值带来的快乐。我们没有各种玩具，也没有许多工具。我们许多的快乐无师自通，我们不需要任何额外的支援。我们从故乡的随处随地，任何可以给我们带来快乐的，我们就可以让她成为我们的快乐。一块泥，一张纸，一个瓦片，一根绳子，甚至一汪清水，一棵小树，一颗石子。我们信手拈来，我们随心所欲。没有人指责玩具简陋，土啦吧唧。我们靠自己的智慧，不靠别人智慧。简陋的材料，我们开发出许多新鲜的工具，又给我们带来很多的快乐。在田里我们可以找到我们的快乐，在水里我们可以找到自己的乐趣，在树上我们可以玩出许多花样，在路上我们也给自己增添乐趣。春天有春天获得的快乐，夏天有夏天享受的乐趣，秋天可以获得金秋的景致，冬天可以有童话般的快乐。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有我们在，只要快乐还没有冬眠，我们就会快乐不断。
      是美味。最让我们记忆深刻的恐怕就是美味吧。我们小孩子玩心重是吃货。我们有许多痛苦和不如意，然而只要面对美食，有谁能够抵御得了。打一巴掌再给个糖豆，也就是美国吹嘘的大棒金元政策吧。味蕾是有密码记忆的。我不止一次验证，多少年没有接触过家乡美味，一旦进入自己的口腔，记忆立即复活，密码自动生成。口舌生津，味蕾回味。记忆里最深刻的最柔软的情感被唤醒。我们经常面对家乡的美味，手足无措。或者过于虔诚，不敢动筷。或者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有的时候美味进了我们的肠胃，我们温暖的眼泪却阻挡不住的流淌下来。这不是摩斯密码，也不是恩尼格马密码，也不是土著人的风语。那是我们随血液不停循环永远新鲜的记忆。
      是伤感。没有人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没有人愿意永远待在自己的家乡。固守是一种美德，闯荡是一种品质。这是一种矛盾的存在和选择。有的人功成名就，然而再也回不到故乡了。或许他与故乡的距离拉大了，但更有可能是故乡早就不是记忆中的故乡了。我们经常在回与不回中纠结和矛盾。离开了故乡也就意味着流浪，这是一种无奈的行为。
      我经常在回不回中反复纠结。在我心里，文字里的故乡是一种美的期待，更是一种美的表达。然而眼前的故乡是最真实的，却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我不容许我亵渎我的故乡，我也不允许现实的故乡伤害了我理想的故乡。
     到底我要回到哪个故乡？现实的故乡还是文字里的故乡。她们不是同一个故乡，她们仅仅只是地理上的重合。一个是我的形，一个是我的身，一个是我的灵，一个是我的魂。
      一个被我记在文字里，一个被我随时歌唱。